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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六章 发现扶渚心意


  三日后,二十万大军顺利抵达北境第一城,囚午城。

  南家家主南昊仙君与靳家嫡长子靳夙仙君,早已提前一个时辰候在囚午城城门外。

  快到囚午城时,日及远远看到前来迎接的南昊仙君及一名年轻男子,他抬手示意众将士停下,翻身下得马来,上前与南昊仙君打招呼。

  南昊仙君脸上堆满笑,微躬身执礼,奉承道:“北境若能得日及神君相助,我等定能将那些番族及魔界众人一举歼灭。

  神君这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,想必有些疲乏,小仙在寒府备了些酒水,特意为神君去去乏。”

  日及右掌按在剑柄上,眸色淡淡道:“南昊仙君,此次本神君奉君帝之命来协助你等戍守北境,可不是专程来吃酒的。

  本神君听闻,就在前几日,你北境连失三城,君帝因为此事,十分震怒,但君帝念你等世代戍守北境有功,所以不予计较。

  可现今,北境内忧外患,你却还有闲情逸致请本神君吃酒,教那些亡故的将士如何安息啊?”

  南昊仙君双目俱惊惶的看向日及,面上登时冷汗涔涔,他连连低首道:“是小仙思虑不周,望神君莫要怪罪。”

  日及按着剑柄背对着南昊仙君问:“北境二十七座城,现失守几座?”

  南昊仙君忙答:“五……五座城,皆,皆是被魔界夺去的,领兵那人是魔界大皇子季邝。”

  南昊仙君身旁的那名男子补充道:“城中修为较低的小仙,来不及撤出便被季邝手下的魔兵抓了起来,季邝以此做要挟,要我等双手奉上二十七城,否则他便一天杀十名小仙,直到杀完为止。”

  男子话落,走上前来的扶渚几人闻此言,纷纷变了脸色。

  扶乐神情凝重道:“那靳庄神君与九亥上仙君身体状况如何?伤的可重?”

  男子摇头,有些凄凄然:“仙医官道父亲已时日无多,九亥上仙君亦是伤重难愈,伤他们之人便是那季邝。”

  扶乐讶然:“你是靳庄神君之子?”

  南昊仙君道:“他是靳庄神君的嫡长子,靳夙仙君!”

  扶渚打断几人的说话,对日及道:“众将士徒步行军三日,想来都累了,不若先让他们去休整一下,其余的事稍后再谈。”

  日及点头,唤来南昊仙君,吩咐道:“你且在囚午城军营内安排几处女兵住的营帐。”

  转身对靳夙道:“带本神君去看看靳庄神君和九亥上仙君。”

  扶渚和扶乐与日及一同前往主营大帐,玄都元君随着南昊仙君去安置二十万大军。

  到得军营处,银笙领好自己的衣物,快步跟上此次一道出征的那几名女子,听她们谈入军的缘由。

  一长脸女子叹气:“我在下界修炼了数百年,好不容易得了仙道修得仙身,现在又得去送死,咱们大好的青春年华,就要葬送在这尸横遍野的疆场了。”

  她身旁的女子不解道:“那你怎还跟来?日及神君点兵那日可就说过,女兵可自愿出征。”

  女子身侧一身量较高的女子昂首,自傲一笑:“我看着咱们这二十万神卫兵里,也就七八个女兵,你道是为何?我猜,她大概也是为了某个人才来的吧,玄清尊?二皇子?”

  高个女子这话过于直白,那长脸女子顿时瞪圆了眼,她面色涨得通红,看着高个女子气道:“你胡说八道什么?”

  高个女子冷哼:“我胡说八道?哼,我与你们不同,我是要多拿几个功勋做女将军的人。”

  那女子亦冷笑:“岚卉,你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冠冕堂皇的说着是为拿功勋,还不是为了玄清尊能多看你一眼。”

  岚卉冷眼瞪着那女子,脸上满是不屑:“是又如何?不是又如何?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旁边的几名女子忙劝道:“杨肃算了,你打不过她的,这一路上她给你吃的亏还少吗?能离她远点就离她远点,终归玄清尊是看不上她的。”

  “是啊!我听说虚庭峰万年来出了一女子,玄清尊对那女子甚是宠溺,扶乐神姬的洗尘宴上,那女子大闹一场,结果君帝不但没有责罚她,之后还让她去长佑山随扶乐神姬修习。

  这得是多大的造化,依我看,岚卉她再怎么努力,也是入不了玄清尊的法眼的。”

  银笙身子一顿,原来自己在众仙眼中竟是这般模样,以前尽听到说自己专横跋扈的,现在又来个说自己得玄清尊专宠的。

  银笙无奈摇头,觉得这话竟有些可人。

  但听另一女子道:“那女子不愧是玄清尊看上的人,在长佑山闭山考核中,她可是得了二甲,顿时教那些传她一无是处的讹语的人直打脸。”

  “要是在有生之年,我能见见这女子就好了!”

  “为何?”

  “你们不觉得她很厉害吗?原本我以为玄清尊是这六界顶厉害的人物,无情无爱,无欲无求,神姿渺渺,遥不可及,可那女子竟能博得他的宠爱,所以我觉着那女子更厉害!”

  银笙忍笑,正想与那名道自己厉害的女子闲扯几句,不想岚卉突然对那女子发难,反手一个巴掌,毫无预兆的扇在那女子脸上。

  “你再敢乱说,仔细你这条命留不到明天。”

  女子抬手欲还回去,那岚卉动作更快,眼看女子的另一边脸就要落上掌印,银笙闪身握住岚卉的手腕,淡声道:“军中规矩,不得无故斗殴,不得欺辱同伴,你一来就犯了两条,按照军法处置,得抽你一百鞭子吧!”

  岚卉抽回手,看着银笙冷冷说道:“你是谁?这是我与楼芳赋之间的事,我劝你最好别管。”

  银笙勾唇一笑:“无视军纪,你又犯了一条。”

  岚卉咬牙,直接抬脚踢向银笙面门,楼芳赋站到银笙身前,替她挡下一击。

  银笙意外的多看了她几眼,便听她道:“刚才谢谢你,这岚卉的修为不低,你这么瘦小,肯定不是她的对手,而且你当众下她面子,日后她定会报复回来,你要多防着她些。”

  银笙看着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楼芳赋,不知想到什么,她歪头问道:“那你岂不是也被她盯上了?”

  楼芳赋回头:“确实,但我有办法对付她,你不用担心。”

  银笙咧嘴,露出小贝齿:“谢谢!”

  看着渐渐逼近的岚卉,银笙突道:“你能否先拖住她,我去找执罚使。”

  楼芳赋立马反应过来这矮个女子的用意,当即道:“好。”

  银笙把衣物放在一旁的营帐边上,一溜烟跑个没影,路上却遇到正要回营帐的未卫。

  银笙从他身旁跑过,被他一把拉住:“银笙,你在哪个营帐?呆会我去找你,一起去吃饭!”

  银笙快语回他:“前面不远处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
  未卫再次拉住她:“你有什么事?这么急。”

  银笙一拍脑门,糊涂了,她不知道执罚使住哪顶营帐:“你知道执罚使在哪个营帐吗?”

  “你犯事了?”

  “是别人找事。”

  “哦。”未卫手一指:“在那儿。”

  银笙道了谢,跑到未卫指的营帐处,高声道:“执罚使在吗?莫将有事要禀。”

  半晌,营帐内未有任何反应。

  银笙再次高声道:“末将有要事禀奏!”

  余音尽散,帘内方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,很好听,却算不上多温润。

  “何事?”

  “有几个女兵起了争执,末将劝不住,故而特来请执罚使去走一趟。”

  帘内继而传出声音:“知道了,你先退下吧,稍后自有人过去处理此事。”

  银笙想着现下恐已打起来的几人,有些迟疑的道:“能否劳烦执罚使现在就派人随末将过去?”

  那道声音已有不耐:“退下!”

  银笙吃了个闭门羹,脾气一下就上来了,她抬手就欲掀开帘子闯进去,冷不防听到营帐内有人唤自己的名字,温言万千。

  她心神一震,继而又听得那道声音仿若自语般。

  “银笙,你可知,竟有些不知所谓的女人说是我的救命恩人,整日里打着救命之恩的幌子借故接近我。

  其实我知道当初在长佑山救我的人是你,只有你惯爱用小黑瓶装丹药,送人礼物,也惯爱送些丹药。”

  银笙圆眼大睁,扶渚在帐内?长佑山他昏迷竟真是故意的,只他为何要这么做?

  “在人前,我是神界身尊位高的二皇子,所以他们敬我,却鲜少有人心服于我。

  在人后,我亦不过只知摆弄笔墨字画,毫无任何作用,君父不喜我这般,长佑山那次,我本以为自己死了,一切便也就随风散了,可是你却救了我,第一次有人为我这般舍命。

  不知从何时起,或许是近来,或许是更远的时间,我眼里,心里,便只能看到你……”

  银笙手指用力抓紧帐帘,用震惊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,她做过很多猜测,却唯独没想到竟是因着扶渚对自己……

  银笙扯着帘子的手突然一松,她眸子一凛,欲转身就走。

  然就在这时,营帐的帘子被掀开,银笙愣愣地看着走出来的人,动作比脑快,她转身就跑,却被身后之人急急叫住。

  “银笙!”

  “二皇子认错人了,末将告退。”

  扶渚不紧不慢开口:“既是认错,你为何会知道我是二皇子?”

  “二皇子明知故问,玄天门君帝为众将士饯行那日,您的绰约风姿,末将怎敢忘。”

  扶渚慢慢逼近银笙:“那又为何见到我就跑?”

  银笙背对着扶渚:“自是因为末将慑于二皇子,这周身令人无法直视的利芒。”

  扶渚站到离银笙一尺远处,泯唇微笑道:“为何作小兵打扮?我以为你会在虚庭峰与玄清尊一道修行,没成想你也来了北境,还是以一个普通小兵的身份。”

  银笙闭眼,疑惑道:“二皇子在说什么?末将听不大明白!”

  扶渚眸子深处划过一抹柔水,见银笙迟迟不肯承认,只得无奈道:“方才你这般急地来找执罚使,是为了几个起争执的女兵,你还是这般喜欢助人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依照你以往的脾性,难道不该直接将那女子打一顿,再扔出军营?”

  “……二皇子说笑了,莫将只是一介小兵,怎敢越权行事,在军营就得守军营的规矩。”

  “是么?”扶渚笑得意味不明,“那走罢!”

  知她心有疑惑,扶渚不等银笙发问,自顾说道:“我便是执罚使。”默了下又道:“君父亲赐!”

  银笙跟在扶渚身后,顿觉如芒在背,她浑身泛着股别扭劲,若不知道扶渚的心意,她尚可与他坦言相对,可方才她无意听到他那一番话,她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  若是南石或者阿芜在就好了,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些事,南石她们一定知道,得寻个机会找日及放自己出营帐,扶渚这事得尽快解决。

  银笙一路胡思乱想着,没注意到扶渚眼里的炙热,更没注意到扶渚刻意放缓的步伐。

  ……

  女兵营帐处,楼芳赋被岚卉一拳砸在脸上,身子歪倒在一旁,嘴角挂着一抹血丝。

  岚卉俯身看着楼芳赋,讥诮一笑:“方才你不是口若悬河,气焰嚣张得很么?你不是想保护丢下你独自跑掉的那个贱人么?怎么,才被我打几拳就不行了。”

  楼芳赋盯着岚卉,呸地吐她一脸血,继而畅快的哈哈大笑几声。

  岚卉直起身,眼中一抹狠厉闪过,她抬脚,用力碾在楼芳赋的左掌上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楼芳赋的五指应声而断。

  她未及呼痛,人已昏迷过去。

  银笙和扶渚赶到时,楼芳赋已经被抬进营帐内,银笙面上闪过一丝怒色。

  扶渚道:“你不必自责,是我耽误了时间,我定然会为这个女兵主持公道,那岚卉无视军纪,犯的是死罪。”

  银笙道:“留岚卉一命。”

  “你有何打算?”

  银笙笑:“她不是想拿功勋么?那便成全她,让她在战场上尽情的抛头颅洒热血,岂不更好。”

  扶渚盯着银笙的小脸瞧了半晌,唇角那抹柔笑豪不加掩饰,果然,这才是真正的银笙,真情之余不乏狠厉。

  他道:“好,听你的!”

  银笙别开脸,又开始不自在起来:“既然已经无事,执罚使请回罢。”

  扶渚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紧,与银笙说了些其他的事情便离去了。

  银笙忽瘫坐在地上靠着床沿,长呼出一口气。

  “日后在扶渚面前,该如何自处啊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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