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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四章 徒弟太傻


  玄清尊背过身去,声音有些晦暗不明。

  “本尊知道你是神界之人,亦知道你无害本尊之心,但神魔两界自古便不两立,你打伤本尊叔父一事,本尊可以不计较,在本尊未改变主意之前,你也走罢!”

  有什么东西在耳边倏然乍响,惊得呼吸慢了几分,寒风卷起几缕残雪落于银笙眼敛,模糊了那道赤玄身影,雪地上留下的脚印,很快又被两旁树尖滑落的积雪填满。

  “你明知极毓一直骗你,明知他为了一统六界而利用你,明知魔界无一人真心待你,为何还要留在魔界?我就这般不值得你信任?”

  玄清尊身子顿了一瞬,继而若无其事地朝屋内走去。

  银笙闪身挡在他身前,“今日无论如何,我也要带你走!”

  语罢,不理会玄清尊会作何反应,银笙将螭龙化作一截长绳,施法欲将他捆走,却被玄清尊反绑了个结实。

  银笙默念口诀,发现螭龙不但没有松开,反倒把自己又勒紧了几分。

  她用力挣了几下,无果,朝一旁神情闲闲的男子气急道:“你对螭龙做了什么?”

  “本尊给过你机会,既然你不走,本尊只好绑了你去见叔父。”

  银笙瞧着好似同自己闹别扭的俊美男子,倩笑一声,顺势倒在地上,挑衅地看向对方,“好啊,那你就亲自抱我过去!”

  玄清尊忽冷了脸,看向躺在地上,突然耍起无赖的某小女子,粗鲁地将其一把拉起,看着她被冻得有些微紫的小脸,心里好似攒了一簇火,顿时不悦道:

  “本尊第一次见到你这般惯会顺杆而爬的女子,本以为你是个识趣的,懂得审时度势,现在看来却是本尊对你看错了眼。”

  话音刚落,玄清尊反手撤掉绑住银笙的螭龙,忽握着手中的剑端倪了半晌,有些不解这把剑给他的熟悉感觉是从何而来。

  银笙方一得了自由就欲去夺螭龙剑,被玄清尊用剑背打在手上,顿教她疼得后退两步,银笙鼓着眼好意提醒:“那是我的东西!”

  玄清尊被银笙此般气鼓鼓的模样逗笑了,他道:“想要?”

  银笙捂着被打痛的小手,暗忖道,今日已被馥卿欢识得身份,现实不宜再多生是非,待神界大军攻下偃珀城,介时再帮长昔恢复记忆罢了。

  “我向你认错,你把螭龙还我行不行?我保证,会立马消失在你眼前,不会再来烦你!”

  玄清尊却轻皱着眉,显然对银笙的这一番说辞不满意,他收起螭龙,背对着银笙道:“两日后,凭本事来取。”

  银笙还想追问到何地取时,玄清尊已闪身在原地消失,银笙追出去一里地,突被半空中出现的某物砸中脑袋,她身子一歪,掉落在半尺厚的积雪上。

  揉着被摔痛的肩膀,银笙捡过将自己砸落在地的东西,是一卷玉帛,还是一卷无字玉帛。

  银笙没了继续去追玄清尊的心思,愤愤地将玉帛收起,她闪身回到邕离院,打算将那馥卿欢杀人灭口,却是看到自家小徒弟背对着自己一阵忙碌,而那馥卿欢已不见了踪影。

  银笙走过去,犹疑一下,打断凤净尘刨土的动作,道:“你不是应该在北面么?”

  凤净尘爪子一僵,垂首不语,他慢慢站起身将脚下的土踩严实,避开银笙直射过来的视线,支支吾吾道:“迷,迷路了。”

  银笙挑眉,好小子,还学会说谎了。

  “看来教你去北面确实是为难你了,那你可还记得与未卫约定见面的地方怎么走么?”

  凤净尘不知师父为何突然有此一问,但还是实诚地点头:“记得。”

  银笙拍拍他的肩:“还记得就好,你先过去那片林子等着,我办完事便去找你们,去吧!”

  凤净尘不傻,相反,他有一颗聪明的脑袋,凡事稍一点拨他便能明白过来,还会举一反三,所以这三年他立过不少战功,武副将当初调侃他,叫他凤小将军,并非是单纯的嫉妒,也是对凤净尘实力的认可,只是武副将历经疆场多年,好不容易混上个副将的职位,却被只来军中三年的小毛孩给比了下去,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罢了。

  凤净尘是死过两回,两回皆被人炼化为凶尸的人,成了为天地所不容的凶尸,他的下场无非就是一种,可偏偏银笙救了他两回,给了他重生的机会,给了他温暖,教他本事,银笙消失了三年,他便心死了三年,如今银笙回来,他害怕师父再一次消失不见,听银笙如是一说,立马就慌了神。

  “净尘知错了,净尘不该欺骗师父说自己迷路,不该不听师父的话,师父不要生净尘的气,净尘现在就去北面探查魔宫的情况。”

  银笙无声叹息一声,道:“我没有生气,只是感慨自己怎么收了个傻徒弟,方才你一直躲躲闪闪地跟在我身后,以为我不知么?”

  “师父……”

  “你说你这么傻,以后没师父我护着你,还不知会被多少人欺负了去?”

  凤净尘都快哭了,聪敏如他,现也不知师父是什么意思。

  银笙背着手朝北面走去,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,徒弟太傻,做师父的任重而道远。

  凤净尘自觉跟上她,银笙头也不回地问:“你方才可是把馥卿欢埋了起来?”

  “她对师父不敬,该死!”

  对此事,银笙觉得凤净尘的做法有些欠妥,开始谆谆教导:“日后莫要再做这种费力的事,又是挖坑又是埋的,麻烦,直接将其杀死,化去她的身体即可。”

  凤净尘点点头,一脸受教的模样。

  “净尘记下了!”

  两人去北面转了一圈,没遇到什么人,连巡逻的魔兵都没有见到几个,银笙将神识外放,终是确认这座魔宫如今已快成空殿。

  回到与未卫约定见面的地方时已是一个时辰后,银笙与凤净尘未见得未卫,两人在原地等了约摸半刻钟,忽才意识到事情不对,一向守时的未卫竟足足迟了半个时辰。

  “你在这里等着,我去前面看看,若是未卫回来,你们先走,我自己会想办法脱身。”

  这一次凤净尘没再坚持,他不想师父受伤,但他更不想成为师父的累赘。

  “师父,你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回来。”

  银笙摸摸他头顶不太明显的呆毛,笑道:“会的,你也要多加小心!”

  看着消失在林子尽头的那抹藕白身影,凤净尘握紧手中的疏狂,放在唇边低声吹奏起来,一曲罢,他凝起一抹念力注入箫中。

  “去吧!替我照顾好师父!”

  疏狂摆了摆箫身,绕着凤净尘飞了一圈,径直追着银笙飞去。

  还未近得千畔殿,一股强大且熟悉的玄力直教银笙在一里外,便生生顿住脚步。

  “没想到才三年时间,极毓这老怪物的修为又精进不少,看来未卫这次是真的遇到麻烦了。

  没了螭龙,想要从极毓手里救下未卫,只怕又是一场血战,极毓那老怪物也定然不屑于用未卫的性命要挟北境军,若此时不救他,等来的只能是他的尸体了。”

  思前想后一番,银笙心下一横,提气朝千畔殿掠去,正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道狐疑的声音。

  “你怎么会在这?”

  银笙提气的动作一顿,呐呐地转头看向说话之人,只听他又道。

  “不是让你们在那片林子等着吗?你怎么跑过来,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?”

  银笙没回他的话,直接一拳打在他胸口上,力道之重,丝毫不留余地。

  未卫捂着胸口怪叫一声,满脸哀怨的看着银笙。

  “你还好意思说,是谁教我们一个时辰后在林子中集合的,结果我与净尘等了你快半个时辰。

  我是怕你有什么不测,到时你父亲找上虚庭峰去,我可担不起这个责。”

  未卫嘿嘿笑了两声。

  “此事先不谈,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座魔宫,这里面绝不像表面这般平静。”

  银笙问:“你是不是探到了什么?”

  “确实是有不小的发现!”

  三人方一回到营帐,来不及坐下歇息片刻,与苏木简要说了偃珀城魔宫一事,又立马紧急召集各营副将商榷进攻偃珀城一事。

  银笙将魔军布防图画出来,着重与众人讲了魔兵分别在哪几个地方设防,哪几个地方设有暗哨等一应事宜。

  “魔宫如今空虚,正是我等发兵的最好时机,但是还有一件棘手的事,极毓修为大进,能以一人之力敌万人之力,即便只有他一个人与部分魔兵驻守魔宫,想要直取魔宫,于我们也必不是易事,我虽然有一个法子,但……”

  韩副将道:“是何法子,上仙姬但说无妨,只要能一举歼灭魔界妖人,不管是何法子,我们都愿去试上一试。”

  “引,把极毓引出魔宫,为另外攻打魔宫的卫兵争取时间,行调虎离山之计。”

  武副将嗤笑一声:“你说得倒是轻巧,如何引,谁去引?”

  银笙不理会武副将的嘲讽,将视线继续投到地图上,指着千畔殿的位置道:“这里是极毓的行宫,除了他的左护法昼惟,里面无人把守。

  这里是季邝的行院,他为人狂傲自大,除了他的几位近亲,自诩六界无敌手,所以他的行院也无人把守。

  这里是季冥的行院,这里是魔界公主馥卿欢的行院,这里……还有这里……,尤其是这里,这几座阁楼有重兵把守,里面关着从六界抓去的仙,妖,神,介时先派一小队精锐人马潜入阁楼救出他们,与我们的大军里应外合,打极毓一个措手不及。”

  苏木点头赞同道:“目前也唯有此法最为有效,只是该派谁去当这个鱼饵……”苏木扫一圈众人,“诸位副将有何见解?”

  一名副将迟疑道:“上仙姬此法好虽好,只是未免太麻烦了些,那极毓再如何强大,但面对我神界百万大军,照样一脚将其踏平,若先将其引出魔宫,会否有些多此一举。”

  凤净尘方要替师父辩解两句,银笙挡下他,看着那名副逐字逐句道:“我确实不用多此一举,也确实可以赌上百万将士的性命,只为拿下极毓一人,但那样有意义吗?

  我们打战的目的是什么,是为了争夺领土,是为了填满内心的欲望,还是为了看他人卑微懦弱的匍匐在自己脚下,享受高高在上?都不是,我们打战,为的只是在这片疆土守住家人的音容笑貌,为的是维护自己的尊严。

  我们之所以与魔界周旋三年之久,就是不愿白白牺牲掉众将士的性命,我们希望的是,让众将士的死,能得其所,当每一位将士献出性命时,哪怕他只是一介小小的卫兵,他的死也是有所价值的,而不是如蜉蝣那般,生死只在朝夕。”

  语罢,银笙看着羞愧垂首的那名副将,看着一时噤若寒蝉的众人,道:“谁愿领三万卫兵引开极毓?”

  韩副将一马当先,他站出来朝银笙拱手道:“末将愿为此大义献身。”

  “好,韩副将大义,我等定铭刻在心。”

  接下来苏木又交代了攻城的一应事宜,因为此次银笙他们取得魔军防御图,为攻打偃珀城提供了最重要的情报,立了个头等功,得了一坛酒庆功。

  几人喝得正欢畅,却迎来了苏木这个“不速之客”。

  银笙打趣他:“这回又是什么风,把你这个忙得脚不沾地的上神君给刮过来?”

  苏木兀自拿过碗为自己倒了一杯酒,无奈笑道:“就你爱贫嘴,莫非连我喝个酒的时间都不给。”

  “岂敢,岂敢!方才我们还说怎么把你这个大忙人叫来呢,是吧扶渚?”

  看着笑得一脸如狐的小女人,扶渚十分配合道:“正是,不过你现在来的正是时候,未卫正在与我们讲他在魔宫见到的意外之事。”

  将锅毫无压力的甩给未卫,扶渚一脸淡然的吃起酒来。

  未卫面上呵呵笑,心里却把扶渚骂了个遍,他看看苏木,端起酒敬了他一杯,便不说话了,因为两日后的大战,众人并未多喝酒,东拉西扯了几句,便各自回去整理装束了。

  两日后,偃珀城一战,北境军百万大军势如破竹,攻入城中,与六十万魔军战了五天五夜,以魔军伤亡三十万人,剩余的一众魔兵逃出九幽之境,神界伤亡二十万人为终,神界宣告此次诛魔大战,取得空前胜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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