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1章 摊牌终有时

老庄面色微赧，苏白所言，竟直接触及他的内心深处。他一贯独断专行，从未因他人的情绪波动而动摇自我决断，亦无人如苏白这般胆敢当面质问他。然而此刻，他竟对自己数十年来坚守的人生信念产生了动摇。

  原来，诸如老庄这样的修为高深者，个个性情傲娇无常，他们的存在如同云端之鹤，无人敢于对他们妄加指点，更不用提像苏白那样面对面地严辞指责了。

  毕竟凡夫俗子难得一见他们身影，而那些能与他们并肩的人物，彼此间又何尝不是半斤八两，同流合污，愈发堕入尘埃。见到老庄默然，苏白更是语出惊人：“如何，老庄道友，是否已被吾之道韵威压所折服？若是如此，心动不如行动，速速向吾拜师吧。若等到老宁那等人察觉到吾的存在，届时他们必定会与你争先恐后地求为弟子，那你便只能屈居其下，成为他人的师弟了。呵呵，那时可别怪吾未曾事先告知。”

  老庄冷哼一声，“苏白，你应当知晓我手中掌握的众多秘术，足以让你吐露出心底之物。但我还是期待你能展现出真正的诚意。然而这个月来，你却并未有任何诚挚的表现。”

  苏白同样冷笑回应：“老庄，我发现你睁眼说谎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了，你敢说近一个月来你的身法修为没有显着提升吗？”

  “嗯——”老庄不由得一愣，苏白所言的确没错，这一月以来，他的身法相较以往确有翻天覆地的变化。但同时，他察觉到体内真元运行似乎出现了微妙偏差，心中暗自担忧，恐怕这是步入修炼岔路甚至走火入魔的征兆。思及此，他感到事态严重，认定是时候与苏白摊牌了。

  “看来已无需多言。”苏白得意地道：“老庄，为师传授的这门游龙戏凤心法乃是世间顶尖功法，并非寻常人所能领悟。你能够得此机遇，难道不觉得倍感荣幸吗？”

  “我确实深以为傲。”曹露云未待老庄开口，便接过了苏白的话题。

  苏白心中窃笑，原来这位曹大小姐有时也颇为顽皮。他望向她，只见她俏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，宛如一位邻家少女般活泼可爱。

  老庄干咳一声，收敛笑容，对着苏白正色道：“苏白，我不愿再与你虚与委蛇。如今，你必须把《洪荒真录》交给为师。”

  苏白朗声大笑：“老庄，你也忒小家子气了，区区一本古籍罢了，有何稀罕之处？喏，为师这就给你。”说着，他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线装古籍，随手丢给了老庄。

  老庄没料到苏白如此大方，接住书后随手翻开浏览，脸色渐趋阴郁：“苏白，你又在捉弄我！市面上榆林镇的大集市里，这样的书满大街都是。”

  “不错，但这本《洪荒真录》之中恰恰隐藏着我游龙戏凤心法的精要所在，只不过是你尚未能悟透其中奥妙罢了。”

  "详细道来，否则，我并不排斥与阁下切磋一番灵力运用之道。"

  "哼哼，你以为你这小辈胆敢对我有所威慑？老庄，我看你对自己的修为愈发自负了，单凭你这点微末道行，就想在我面前炫耀么？"  苏白心中暗自揣测，表面上却仍旧镇定自若。

  曹露云突然开口道："庄前辈，苏白所言非虚。据我所知，《洪荒秘录》传承至今，其原本早已消失无踪，然而市面上流传的诸多版本，却不乏真伪参半之作。确切地说，它们只是仿制品，有的仿得极为逼真，有的则流于皮相，这其中的真假辨识，就需阁下您那独到的洞察力去甄别了，我相信在这方面，您必然比我们更加清楚吧。"

  老庄微微颔首，而苏白却暗自发笑，曹露云分明是在诱导老庄，却说得条理清晰，尤其是最后一句，更是巧妙地将老庄置于一种不容置疑的高度，使他不便反驳，否则岂不是承认自己与常人无异，这对老庄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。

  见老庄脸色略有缓和，曹露云续道："庄前辈，请您想想，昔年三湘隐士张滔将自己的修炼心得深藏于《洪荒秘录》之中，必定有其苦衷。若是明言直述，那岂不是让天下修行之人皆可轻易研习到最玄奥的心法？如此一来，世间圣贤必将如同江河之鱼般繁多，这般情形想必并非佳事吧。"

  老庄回应道："的确如此，这部《洪荒秘录》蕴含着无上心法，凡修行者皆有望借此登临无上之境，虽非人人皆能成就圣贤之身，但达到无上境界的强者必然是众多无比。"

  苏白朗声一笑，"老庄，话已至此，道理不言而喻。既然这《洪荒秘录》具有如此巨大的效用，那么张滔当年自然会小心翼翼地保护，甚至那些其他的版本很可能就是他故意混淆视听的手段。如此看来，你又怎敢断定哪一部才是假货呢？"

  "这...这——"  老庄顿时哑口无言。然而，他突然阴森森地看着苏白，"总之，不论如何，我一定要得到你的心法，并且，现在也是你该坦白你出身来历的时候了。"

  "老庄，你还不讲道理么！"

  "我乃五毒邪尊，你叫我讲道理，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。"  老庄狂笑一声，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掌，正是他成名已久的五毒邪煞掌。在他看来，曹露云的修为相较于苏白略逊一筹，更容易被制伏。只要先控制住其中之一，就不愁另外一人不会妥协。

  曹露云轻盈扭转腰肢，施展出了近期领悟的新招——望海思归寂，身姿飘逸地跃离原地，占据了巽位，已悄然避开了老庄的攻击。

  老庄赞叹道："好功夫，这一式正是望海思归寂没错，但我为何始终觉得自己的身形与内息无法合一呢？"  他也尝试踏离宫，走巽位，但却显然比曹露云慢了一步。

  苏白嗤笑一声，"老庄，你技艺未臻化境，只能怨你自己悟性不足。你看，我这一招乃是龟谷藏心渊。"  他一把拉过曹露云，迈开步伐朝艮位跨去，瞬间越过老庄，隐匿到了一侧。

  老庄面色一震，对于苏白施展的这一招他已经熟稔于心，然而奇怪的是，在催动此招时，他体内的真元总会于丹田之处略微停滞泄露，虽只是一刹那，但他的真元之雄厚，这一瞬间的停滞已足以令其难以保持动静合一之境，因此只能无奈地看着苏白偕同曹露云翩然避开。

  “为何会如此？”老庄瞪着苏白，眼中闪烁着怒火，“你小子必定留有后手。”

  苏白淡然回应，目光坚定地注视着老庄，“老庄，你可明白，此乃至上无上的修真心法，非仅需武力，还需心智。你是否感觉在施展出那一招之时，丹田之中似有阻碍之感？”

  “嗯，没错，确实如此。”老庄双目熠熠生辉。

  “哼，这就对了。”苏白语气一沉。

  “那是为何？”老庄追问。

  “至于原因么，徒儿，你也该唤我一声师父了吧。”苏白语带揶揄，“毕竟你早已承认过一日为师，终身为师的道理。”

  “师父？”老庄咬牙切齿，最终还是低声唤道，“只要您肯将游龙戏凤的修炼秘籍全盘传授给我，任凭您如何要求，我都照做。”

  苏白心中暗想，这老庄脸皮之厚实属罕见，早知他会这般执拗，当初就应该让他称呼自己为亲父。于是他轻咳一声，言道：“老庄，既然你真心诚意地向为师求教，那为师自当毫无保留。来，你现在可以双脚踏立艮卦方位，随后引导真元从气海下行至尾闾。”

  老庄依言行事。

  苏白接着说道：“现在，你应该感到丹田之内真元充沛无比吧。”

  老庄点头称是，无疑苏白所言正中要害。

  苏白故作高深地道：“这就对了。原来你觉得丹田中有阻碍之感，皆因未能及时引导真元下行至尾闾所致。”

  “可是，你也没告诉我这个方法啊！”

  “你资质愚钝，这点基础道理还需要为师多嘴吗？身为世间强者，怎可如此愚蠢？”苏白责备道。

  老庄欲要辩驳，却又想到此刻正有求于苏白，便压制住心中的不满，软声回道：“若说我愚笨，那你便是愚笨的师父，这般称呼对你有何好处呢。”

  苏白未曾料到老庄竟在此刻调侃自己，转念一想，若是因责骂徒弟愚笨而落了个笨蛋师父的名头，实在划不来，于是也就不再提及此事。

  一旁的曹露云捂嘴偷笑，苏白瞪她一眼，冷声道：“你还笑什么？若是我是笨蛋师父，那你也就是笨蛋师娘，你又能好到哪里去？”

  “我乐意，怎么了？”曹露云笑容妩媚，看得苏白心神荡漾，也让老庄神情痴迷。

  “老庄，你这老家伙，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盯着师娘？”苏白勃然大怒。

  老庄连忙惶恐致歉，“不敢，不敢，师娘仙姿卓越，我只是由衷地敬仰不已。”

  "罢了，日后你可对我抱有敬仰之情，但切不可滋生任何邪念妄图。”苏白深知老庄乃是一个痴迷于美的修炼狂魔，凡是美女，不论是春兰、夏荷、秋菊或是明小娟、青青，无一未曾落入他的视线，只可惜命运弄人，他总是与机缘擦肩而过，只能望着那些旷世佳丽黯然神伤。

  此刻，曹露云不论姿容才情，还是气韵风度，皆比明小娟等人更胜一筹。他之所以表现得举止有度，实则因为镜湖秘境开启之日迫近，亟待突破现有修为，根本无力分心旁骛。再者，他又忌惮于曹京华的深厚修为，自知惹不起，为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，自然不敢轻易对曹家大小姐萌生觊觎之意。更何况，苏白始终陪伴在其左右，纵使他心存歹意，也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。

  “遵命，谨记在心。”老庄竭力摆出一副谦卑的模样。

  苏白冷哼一声，心中暗讽：老庄啊老庄，你以为你能掩饰住内心的欲望吗？这一切在我看来如同明镜一般，终有一日，会让你身陷万劫不复之地。

  看到这对师徒各自盘算着心中的计谋，曹露云不禁淡笑，“庄前辈，您急于突破修为，正是因为明年端午之时，便是你们五大修士的十年大道劫降临之际。据我所知，家父早在我两年之前就已经成功破境，放眼世间，已鲜有敌手。而其余诸位，您还在境界边缘徘徊挣扎，宁先生与银波真人亦是相差无几，最为神秘的蓝梦仙子，她潜修十年，无人知晓其修为境界究竟已达何等地步，然而，我可以断言，除了家父外，她在当世之中，必然位列第一。”

  “竟有此事！你父亲竟然早已突破至显灵境！”老庄闻此消息，惊讶不已，这也是他最担忧之事。

  “没错，早在两年前，家父便跨越了那道至关重要的瓶颈，如今，他的修为至少已在显灵中期。”显灵境，乃是圣贤之境！

  老庄听罢，不禁瞪大双眼，他苦修数十年，一心追求那神秘的显灵境，却不料终究被他人抢占了先机。

  其实，老庄心里也清楚，若论五大强者中有谁能问鼎显灵境，那必定非曹京华莫属。其他人各有千秋，难以定论。而今曹京华已然迈入显灵境，那么明年的端午大道劫便失去了实际意义，除非同样有人晋升至显灵境，方能与其并驾齐驱。否则，曹京华一家独大，整个修炼界的格局必将面临重组。

  想到这里，老庄内心不由得泛起一阵失落。

  曹露云轻轻一笑，“庄前辈，实际上离镜湖秘境开启尚有半年之余，若您能抓住时机，或许也有突破修为的可能性。”

  闻言，老庄眼中闪过一道炽热光芒，“曹小姐，不对，不，应当称呼您为师娘才是，如果师父和您能助我突破境界，您二位便是我的再造父母，我老庄定当每日焚香叩拜。”

  苏白冷声道：“老庄，你无需这般温情脉脉，看在你颇有诚意的份上，今日我便将《游龙戏凤真诀》尽数传授于你，只是往后，你不可再纠缠于我们夫妇二人，可否给予我们修炼清净之地？”

  “你们夫妇二人？”老庄细细品味此言，顿时悟出了其中之意。原来此子面对绝世美人，终究未能抵挡住诱惑，竟不惜以此至上秘籍换取亲近的机会，呵，这对我而言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！

  “嗯。”曹露云未待苏白回应，便含羞地点了点头。

  苏白一惊，未曾料到曹露云会如此坦然承认。

  而老庄则是深情款款地看着苏白与曹露云，随后朗声大笑：“哪位少年不曾风流倜傥？师父、师娘，既然如此，若我能在一月之内领悟《游龙戏凤真诀》，我便立誓永对二位尊师恭顺有加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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