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第10章

姜瑶偷吃夜宵被半夜睡不着起床喝水的谢玉清抓包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事情发生得很突然，至少对于姜瑶来说是这样的，她在沙发旁边的落地灯的照耀下开着手机一边看综艺一边吃夜宵，正兴致高涨的时候，听见了开门声，姜瑶有些僵硬地抬起头，便看见谢玉清静静地站在房间门口，竟是一句话也不说，落地灯亮，但没有那么亮，谢玉清的半张脸被拢在阴影里，只能隐约看见他紧抿的唇角，姜瑶手忙脚乱地打开了客厅的灯，明亮的白炽灯亮起，谢玉清冷凝的表情一览无余。

        完了。姜瑶一边想，一边对谢玉清扯出一个尴尬的笑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谢玉清不说话，只是慢吞吞地走到姜瑶面前，看看姜瑶、再看看姜瑶的外卖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，走到厨房里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，在厨房里慢慢地喝。姜瑶心虚着，看谢玉清不叨念她，又进了厨房半天不来，心里虚得不是一星半点，于是就小心翼翼地挪到厨房门口去偷看谢玉清。厨房里没有开灯，但客厅的灯光很明亮，也照亮了厨房的一角，谢玉清正靠着厨台，垂着眼慢慢地喝水，水是热的，杯壁上沿是水汽凝结出的水滴，谢玉清余光早早就撇到躲在厨房玻璃门后鬼鬼祟祟的姜瑶，只是他什么话都不说，只垂着眼喝水。

        姜瑶这下彻底傻了眼，扒拉着门眼巴巴地看着谢玉清，谢玉清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，在沉重得叫人几乎要窒息的环境中，谢玉清终于开了口，语调稍显冷硬：“我需要自己冷静一下，阿瑶，给我点时间，好吗？”只是说着语调又软和下来，他长长地叹口气，侧过头去，整张脸都躲进了阴影中：“你先吃吧，等一下凉了吃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姜瑶不想走的，但谢玉清见她不动，又轻叹一口气，语调温柔地重复了一遍：“先吃吧，待会儿凉了。”姜瑶这才慢腾腾地挪回沙发，继续吃她的夜宵，吃一点就转头看看厨房，没吃两口谢玉清就从厨房里走出来了，手里又端了一杯热水，缓步走到姜瑶面前，把玻璃杯放下，又在姜瑶的注视下坐到一边的沙发上，神色无奈地对上姜瑶带着探究的眼神：“吃吧，我坐在这里，别往厨房里瞟了，水有点烫，你想喝要等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姜瑶这才放下点心，安生地坐在那吃夜宵，她点的是麻辣烫，姜瑶吃麻辣烫就专攻吃细粉，再加点生菜、花菜、鸡蛋豆腐，一大碗的麻辣烫放眼看去竟然没一个肉，谢玉清看了一会儿，还是忍不住开口：“能吃饱吗？要不要再给你煮点？”说完他又自觉失言，清了清嗓子，说：“我乱说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姜瑶用筷子尾部抵着自己的脸颊，声音拉得长长的，语调里面的笑意压不住：“小谢哥哥，我又不是小猪崽……这个粉我点了两份呢，绝对够我吃的，也许还要多呢，你要不帮帮我？”说着姜瑶又对着谢玉清眨眨眼，笑得贼兮兮的，谢玉清并不接她的话，扭了头去不理她了，姜瑶也不生气，笑晏晏地继续吃夜宵。

        吃了有一会儿才结束，谢玉清也不说话，就坐在那，做得板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姜瑶吃几口抬眼看看谢玉清再埋下头吃几口，倒有几分把谢玉清当成下饭菜的味道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她一吃完谢玉清就匆匆忙地站起来了，往房间走了两步，又退回来，神色温和地对姜瑶说：“吃夜宵不用遮遮掩掩的，我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……你把垃圾放这里吧，我收。”姜瑶傻傻地“啊”了一声，满脸茫然地看着谢玉清，谢玉清只是笑，语调轻缓：“大晚上的你出去丢不安全的，我去丢，你早点休息……明天早餐想吃什么发给我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姜瑶这下是彻底搞不懂谢玉清在想些什么了，看着谢玉清收好了茶几上的垃圾要出门了，才后知后觉地跟上他，谢玉清要开口，姜瑶就拉长了声音：“小谢哥哥，我要消食。”谢玉清没话讲，盯着姜瑶看了会儿，最后还是退步了：“喷点花露水再出门，你现在穿着睡裙，容易被蚊子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玄关处的鞋柜上就摆了花露水，姜瑶好兴致地把两条腿和手臂都喷满了花露水，还转身要给谢玉清喷，谢玉清微微皱起了眉头，但没有躲开，默许了姜瑶往他的手臂上喷花露水。

        丢个垃圾其实也就是乘个电梯上下楼的事，姜瑶在电梯里凑谢玉清近近的，谢玉清想说她，但几次张口，又什么都说不出来，电梯上下也不用多少时间，两个人丢完垃圾回了屋都没说上一句话，倒像是两个陌生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还是姜瑶受不了这样尬尴又安静的氛围，打破了这样沉闷的气氛：“小谢哥哥，你是生气了吗……因为我偷偷吃夜宵？”谢玉清抿抿唇，回答的声音很轻，叹气似的：“我不会生你的气，至少不会因为这些事……不要多想，阿瑶。”姜瑶这下倒是不依不饶了，追着问：“那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呢？对我还怪冷淡的，我都伤心了，小谢哥哥。”姜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定定地看着谢玉清，棕栗色的眸子在白炽灯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。

        谢玉清不敢和姜瑶对视，挪开了自己的眼睛，目光虚虚的不知看往哪处，半晌谢玉清才有些艰涩地开口回答姜瑶：“我，没有生你的气，阿瑶，我……我……我只是气自己……”他顿了顿，才轻声补充：“我盯你太严了……这是不应该的。”姜瑶想要说些什么反对谢玉清，谢玉清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，咬字清晰地对着姜瑶重复了一遍：“这是不应该的，阿瑶，这是不应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完就要回到房间去，姜瑶拦他，谢玉清便对姜瑶扯出一个称得上是苦涩的微笑来，他的眼波柔软，嗓音却发着涩：“阿瑶，很晚了，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，姜瑶看着谢玉清写满了躲避的背影，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，关了客厅的灯，摸着黑走到谢玉清的门前，犹豫片刻，还是敲响了门，但只是轻轻地敲了两下，不等谢玉清就轻声开口：“小谢哥哥……晚安……明天见！”最后三个字是上扬的，是很欢快的语调，姜瑶有些忐忑地站在门口，半天没听见谢玉清的应答，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，准备回房间睡觉了，却猛然听见谢玉清的回答，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，显得有些模糊，但语调里的温柔是盖不过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明天见，阿瑶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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